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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到底缺什么？

——对中日文化产业差距的一些看法

陈静雯

星期二段先生来湖南大学进行了学术交流，我听说段先生是一位在日媒体人，带着对祖国的使命和自身的抱负，曾经赤手空拳在日本创立了文化事业，并在当地开拓了中华文化交流圈，我感觉到深深的敬佩。我是一名笃爱日本文化的学生，平日素爱日本偶像，买日本产品，从AKB48到日本化妆品、衣服鞋帽、文具，无一不是我所钟爱的日本文化元素，平日里对比中国琳琅满目的本国文化商品却少有精品的现状，内心素感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差距。听闻先生对中日文化交流的见解，感觉到肩负在我们新一代学生的重任，想要弥补中日国家软实力四五十年的沟壑，实为迫在眉睫。

我在会上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先生说我问得很好：我即将从事影视文化传播行业，对于中国影视业存在无剧可看的现状，对比日本层出不穷的影视精品，我们究竟差在何处？先生认为，或许端倪在于体制。先生所言属实，这是两国国情所决定的，但文化行业之间确实存在较大素质的差别，结合我对日本文化平日的留心，我想把影视文化这个小范围扩开来说说整个文化行业差距这一困扰我多时的问题，我有如下鄙见：一在审美，二在品质与细节，三在沟通与对话。

我认为，审美决定了一个产品是否具有高价值和吸引力，因为酒香不怕巷子深，能够带来真正美的享受的事物往往具有普遍的吸引力。日本人对于美的概念是非常古典的，竹林，寺庙，雨滴，樱花烂漫，夕阳西下，这非常接近于中国人所说的“意境感”。所以我们通常可以看到日本动漫中常常出现的黄昏中夕阳下的奔跑、在樱花盛开的街道漫步的场景，给人带来了恬静，愉悦，元气，奋发等各种美妙的情绪体验。这就给我们了一个启示：设计一样产品，常常需要带有一种给人产生高价值精神体验的目的，而不仅仅是设计一个符号。中国当前的影视剧，尤其是古装剧，现在有一种通病：展示辉煌、铺开华丽，美则美矣，毫无灵魂，无法真正让人感到它想表达的时代意义。上世纪80年代的《末代皇帝》这部完全展示中国古典、近现代风貌的电影，揽获了包括奥斯卡金像奖在内的各种国际大奖，它的出品方有日本松竹映画，其中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始音乐的主题曲以及配乐，现今仍然为各数中国影视剧沿用，它的主创人竟然是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他对于中国宫廷历史沧桑的解读和精妙，所构建出来的磅礴、哀伤的中国特有的意境，为中国本土音乐家所不及。难道中国人对自己历史文化的理解，竟然比不上一个日本人？我为此感到惊诧，和深深的遗憾。

其次，审美这种概念非常奇妙，不仅仅在于“美”，更在于“独特”。我非常赞同日本人对于美的事物的理解，它对于现今中国流行文化的弊病或许具有重大的借鉴意义。我非常喜欢AKB48，所以我想在这里拿我的偶像举个例子。现今AKBGroup在日本成为流行大势，每年的AKB总选举有时甚至超过政界选举的风头，其中长相一般的指原莉乃屡屡夺冠，超过了长相出众的正统偶像渡边麻友，在中国是简直不能理解的。指原莉乃一点儿也不漂亮，但这个普通姑娘凭着自己的个性、口才和努力获得了大家的喜爱，而在中国要想成为这样的人，首先会去选择整容，最后演艺圈的姑娘大家都长得一样，美的模板就成了那么一个。这就是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审美差别：什么是美？并不是长的漂亮就是美，日本并不是缺传统意义上艳丽的美人，只不过美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展现你自我风采的个性，这就是最美、最吸引人的模样——美，在于差异化。这或许就是日本独特的审美观对我们的借鉴意义。

第二，品质与细节。我们通常可以发现日本商品有一个特点，就是好用，精致。除了提供实用性，还提供了超出这部分价值的愉悦感。小到一支笔：MITSUBISHI的中性笔一直以来是我的最爱，同等价位的国产笔同样能写，但就我的体验感来说远远不及。一支笔最重要的使命是什么？就是“好写”：细腻顺滑，出水流畅。这一点MITSUBISHI绝对做到了，不断墨，出水均�堰C写字的体验简直就像在纸上跳舞。这种形容丝毫不夸张，这是我用尽了国产各种品牌频频断墨漏墨、刮纸种种灾难性的体验之后寻找到的“至宝”——而它在日本，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只中性笔而已。一支笔能尽到自己的职责已是值回票价，它甚至还能出各种主题、颜色限定：Hello Kitty,美少女战士等等来吸引各种不同的受众群，有喜欢简洁时尚的就买最经典的�K色包装，有喜爱卡哇伊元素的少女学生就可以选择以上主题限定产品。我听闻日本有一种啤酒，它出了一款冬季限定产品，需要换冬日供应的主题包装，就以北欧广袤的星空画了插图，按中国人的逻辑，全世界的星空都是如此，随便画画就可完作。而日本插图师特意到了瑞典北极光时节去取景，结果完成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星空一隅，也就是说，“不计较、不认真”，那么什么事都一个样；如果“锱铢必较、认真以待”，必能做出细节上的截然不同。扩大来说，日本化妆品为什么被中国人屡屡疯狂抢购？我想就是做到了这种对产品的极致认真，对质量的严格把控，在这基础上设计更吸引人的附加产品，我们可以看到：每件产品不仅能够真正带来高效、安全的使用感，而且还有极高的“颜值”，仿佛拥有了一件艺术品，中国产品和日本产品乍一看仿佛模棱两可，其实仔细一看骨子里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高下立判，受众自有其分辨力。我想这就是日本商品为何受欢迎的原因。

最后一点，我想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沟通和人性化。7-11这个品牌在日本于上个世纪70年代兴盛，由于考虑到普通工薪和白领阶层上下班方便就将营业时间调整至早上7点至晚上11点，当时这样的一家小店可以为孩子们免费提供杂志图书阅读，免费的饮料供应，而且店主会为了孩子们的需求不断上架铅笔、饭团等等各式小物，于是货品越来越丰富，本着为客户服务、让客户得到满足的精神，这家便利店风靡了全日本，甚至在当今中国也已随处可见。我们在中国早已习惯了服务人员的冷眼和怠慢，出租车司机拒绝载客甚至故意绕远、餐厅里上菜极慢，企图沟通却遭到推三阻四的回应，个个事不关己、书店里不许久坐看书，对于穿戴略为不整却渴求知识的求购者只有冷漠的拒绝。。。。。。只有一次，我经过一家酸奶店随意买了一杯酸奶，老板非常热情地问我口感如何，他自荐他家的酸奶比别家的酸奶材料更好、发酵更优、口感更佳，我喝了确实感觉味道很好，即使他家的酸奶比别家要贵好几元钱，但我感觉这家的酸奶不仅好喝，而且还有热情周到的服务，贵几元钱我觉得也完全可以接受，最重要是我作为客户的感受被商家所重视，这就是中国人的一种进步。何时中国人做产品服务都能够具有这种这种体贴的精神，那么我想中国整个文化产业、中国人的国民素质，都能够往前迈一大步。

先生说中国和日本的差距到底在哪？就在这厕所里。我想这一点也没错，一个厕所是城市藏污纳垢之处，是一个城市的良心。如果人们都将面子装饰得金碧辉煌，里子却臭不忍闻，我想这这绝对是对“现代文明建设”的最大嘲讽。而日本人对厕所文化的极致重视，让人感到很震撼，无论从马桶工艺、清洁卫生、氛围构造，都精心到了极点，我听说某些日本机场厕所甚至有付费化妆间，提供各式化妆品以方便过客整理仪容仪表。我想两个国家的差距，或许就在这里吧：拘小节，而大不同。

我是一个1994年生的女孩，可以说仍然对日本产品从服饰、电子产品、流行时尚，有一种极致的喜欢甚至是迷恋，有时经常穿着日本水手服在学校招摇过市。周围人都感到很不解，连家人都常常责怪我爱买日货而不爱国货，打扮另类，不洋不土。面对甚嚣尘上的“买日货就是卖国贼”的言论，我常常是无可奈何，因为对于中国产品和中国当今文化，有一种爱之深切、恨不之及的心态。我作为一名传媒学子，在国外旅行都十分注意自身素养和礼貌，想要以自身作为国家形象的移动名片。我深爱着我的国家，深爱着美丽富饶的国土和悠久精深的民族文化，非常希望能够像先生一样，直面差距，迎头�ｰ上，从我做起，扬我中华，尽到一份中国传媒人的职责。耳听先生一席话，眼见您的以身作则，我感到非常鼓舞，希望能够在将来，为中日文化交流，贡献一份90后的年轻力量。